靠吸食美丽关系存活的小动物

林间一场十分悲哀的对话

*送给 @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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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树上掉下来了。


现在躺在地上,我觉得很疼,贼疼,特别特别疼。我猜我的某块骨头应该裂了,或者断了还是干脆碎了。所以才会这么这么疼。


在疼痛中我躺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只要我一直躺在这儿不动,就会永远躺在这儿了。没人会来找我,大部分普通衰人聚在一起吸食某种能带来短暂快乐的粉末打发时间,怂一点的在咀嚼能一并带来多余脂肪的汽水跟油炸土豆片,森林里除了不仅衰还社交失败的高中生之外,连个路人都没有。噢,还有,园林管理员。于是我想了一下,然后想起来,我就是这个天杀的园林管理员。


倒不是说我讨厌这份工作,学习园林知识好极了,平和的大自然让我冷静下来空间也足够开阔所以不至于使我意识到自己正在逃避什么噢不我的意思是说——


算了。


幸而,除了手臂之外,我身体上其他的部件好像都还能用。于是我打算自己站起身来,自己走出去,自己去找医生。我可以。抬起头时,我看到在不远处——具体有多不远,基本上,也就隔着不到五米吧——的树后有一个人。噢。


康纳·墨菲。


我……我暗恋的女生的哥哥。然而怎么讲呢,哪怕是他死了,这话头都很难能让我跟他妹妹好好地说上一通话。唉。说回他来。他这样的人就叫做孤僻,而我只能叫衰。愤怒和笨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格格不入,虽然本质上,都没人跟我们玩。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折个中统称为“怪小孩”的。背景介绍结束。这一刻我吓呆了,因为他正看着我,就,那么看着我。其距离之近,现在我说句话,他肯定听得见。


我便问道:“你在那儿站了多久了?”


他直愣愣站着回答我说:“好几个钟头吧,但半小时前刚醒。”


这或许能说明我在树顶上怎么没看见他在哪,但我还是很吃惊:“所以说你看见我从树上掉下来了。”


“对,声儿挺大的,我还吓了一跳。”他点头。


他还吓了一跳呢。我有点冒火,没想到在我们中间我居然会是先生气的那个。我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看见我从树上掉下来了。”


“可不是嘛。”他仿佛兴味索然,对于要重复回答这件事感到厌烦,“那么大动静,很难注意不到。”


我觉得我的骨头铁定是碎了,那些碎片正在皮肉包裹里震怒。它们给予我勇气,促使我抬高音量:“你看到我摔下来,却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吗!”


他略微惊愕的眼神透过一侧垂落的长发瞪出来,然后十足不可思议地说:“你是摔下来的?”


我的怒火骤然熄灭成局促不安。


回归日常的感觉挺好的,尴尬是我的生活,这些火气还是留给天杀的康纳·墨菲吧。我这倒也不是说讨厌他的意思,毕竟做错事的不是他,是我自己。


他咧着嘴,我很难辨认这个笑容里含着什么情绪,甚至这到底是不是个笑容。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摔下来的?”


我不抬着头了,太累了,而且我不太想看着他。我躺在软绵绵的草坪上,一只手断了,倘若周围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我就能靠着剧痛的掩盖开始思考其他问题——把自己比作森林里的一棵树什么的,想我是否真的掉了下来或曾发出声音什么的。结果完了,现在我是被强迫去思考我本可以逃避思考的问题了。


“我没松手。”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微弱的呻吟。


“我知道。”他轻快地说。


我用我没断的那只手捂住脸:“不,别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他又轻快地说。我打赌他现在肯定还咧着嘴,但我没力气抬头看他了。


“我不想变成一滩肉酱,”我觉得我眼眶酸涩得要命,可千万别哭出来,那就真的太丢人了,“我不想死,哪怕没变成肉酱。我对肉酱没有偏见。但我就是不想死。我不想死。


康纳·墨菲沉默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再有勇气、怒气和力气去看他,或再多说一个字了。


柔软的风拂过每一枝树梢,吹来一阵我喜欢的味道。


最后他终于说:“来吧,我带你去医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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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情绪写完了,一个没有发生过的故事。

不敢打tag,标题前缀都没敢写。假如误伤,我诚挚致歉。

题目来自安娜·申切斯卡《夜间一场十分悲哀的对话》


感谢读到这里。请不要因此拉黑我,我平常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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