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吸食美丽关系存活的小动物

【ER】吸血鬼也有血可流吗?

*我终于写完了……

*依然是现代非人类AU,吸血鬼E×男巫R(其他设定在可看可不看的前文

*剧透:这次他们终于谈到了恋爱

*甜,也许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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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泰尔打开门,安灼拉跌了进来。他登时酒醒了。


阿波罗看上去很糟糕,光芒黯淡,是灼日被阴云遮住脸庞,也是熊熊烈焰坠入冰冷的海。他此刻比平常更加苍白,像一条幽灵,脆弱又几近离散。他受伤了,格朗泰尔意识到。但吸血鬼是没有血的,所以没有满身触目惊心的鲜红,也没有恶臭的腥气。可格朗泰尔觉得这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安灼拉打着跌进来,却也自己站住了。他抬头,于是格朗泰尔的心绷紧,呼吸却顺畅起来。安灼拉的眼睛仍然坚定而明亮,这无法被任何苦难消磨——那是两簇蔚蓝色的魂火,满载热度。格朗泰尔的心脏便缓慢回血、重新鼓动,他小心翼翼地把安灼拉的一条胳膊架在肩膀上,扶着对方冰凉的身躯栽到沙发里。安灼拉这幅样子说实话并不稀奇,即便已经是二十一世纪,非人类的生活依然很难做到和平安稳,住在人类为主导的市区里更是如此。


格朗泰尔一边去扯一条毯子出来,一边说:“阿波罗,是什么把你伤成这样?吸血鬼猎人还是巨怪?”事实上,现在连血猎都对安定生活的血族睁只眼闭只眼。答案昭然若揭,他是在明知故问,语调里还含着点不自知的情绪。


安灼拉斜了格朗泰尔一眼,但后者依然没有任何闭上嘴的意思。


他们认识的时间对于自身漫长的生命来说都太短,吵过的架却多得令彼此都印象深刻。渐渐地,他们也能坐下来好好聊点什么,意识到有架可吵其实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真要说的话,格朗泰尔觉得他也算是个安灼拉的朋友了——虽然他的心思从一开始就偏离着不足为题的一小部分。格朗泰尔想,他不该再想下去了。现在的状态已经超出预想许多,在他乱蹦的心里捉襟见肘的体面堪堪得以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尚存。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通常来说,格朗泰尔不会是咄咄逼人的那一个,可是今天不太一样。阿波罗和他单独待在他的家里,可他还没来得及激动,先莫名其妙地生起了气。这种愤怒促使他用跟安灼拉唱反调的方式宣泄出来。


“噢,难道是人类?你记不住自己继承的那个爵位叫什么,却记得住人类国家的社会制度。你甚至担心他们过得好不好。”格朗泰尔抱着毛毯走过去,抖开递给他,“而人类给了你什么呢?”


安灼拉什么也没说,只道了声谢。他伸手拽平毯子的时候,格朗泰尔看到他卷起的衣袖底下,没有血液可流的破口空空荡荡又骇人地纵横在胳膊上。格朗泰尔抽了口气。


“呃,你喝茶吗?”怒火被现实浇灭了,他开始茫然无措。格朗泰尔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一只受伤的吸血鬼。安灼拉遭受的就在那儿客观存在着的伤害,同时转化为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丧气和无力感,偷偷摸摸地潜入心底。“还是说,你更想要咖啡?——或者酒精,我这里酒精是最多的。增肌魔药会有用吗?”格朗泰尔抓着自己的头发,“老天。你到底为什么选择到我家来,我连我自己都不会照顾。古费拉克和公白飞比我贴心得多,若李会更知道怎么处理伤口……”


“格朗泰尔。”安灼拉说。他太累了,以至于没有多做思考的精力,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也坦率且直接。“我只是想来找你而已。”他又说。


格朗泰尔哑火了。


安灼拉不会想到格朗泰尔心里正怎样为这句话引发翻江倒海,又同时怎样狠狠告诫自己不要再翻江倒海地胡思乱想。于是他只是闭上了眼:“谢谢你。……我大概睡一会儿就好了,谢谢你收留我。”


抱歉,我脑子里的声音太多,目前说不出“不客气”这几个词了。格朗泰尔充满愁苦地想,还好安灼拉大概不介意。


安灼拉安静地阖着眼,陷进沙发里,埋在柔软的坐垫和毛毯中间,只露出一个漂亮的脑袋和袒着伤痕的手臂。哪怕是这时候,他身上依然保留着一种坚韧的力量感。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此刻终于发挥功效——格朗泰尔看着他破碎的肌理缓慢地粘合起来,又像是一朵花的绽放与收敛。


这下整个家都沉默了。公白飞神通广大,多半早就知道安灼拉在他这里。格朗泰尔猛然意识到,自己除了收拾收拾把家里所有以安灼拉为创作题材的涂鸦藏起来之外,恐怕只能陷入令他恐慌的思考之中了。——比如安灼拉受伤了,现在正躺在他的沙发上,还说只是想要找他;比如他的第一反应是为安灼拉感到愤怒,现在又为安灼拉感到无力。他知道这种思考只会打翻来之不易又岌岌可危的平衡,可是眼下的情况,他没法像往常一样逃避过去。


晾着一个伤员然后把自己淹死在苦艾酒里应该不是负责任的待客之道,即便是对格朗泰尔来说。他在心中更加愁苦地嚎叫起来。


-


安灼拉醒来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找格朗泰尔、为什么会真的来找格朗泰尔以及怎么解释这一切。那时候他虚弱得要命,头脑全无功用,这时候又有点别的更要命的事情。


这要命的事情本质是由于——他的伤痊愈了。或许说还留着一丁点淡淡的印记,里头没血,所以它们干巴巴得像是石膏像上的划痕。总的来说这应当是件好事,安灼拉却正从同样干巴巴的心脏里烧灼出一种剧烈的感受。他对这是什么太清楚不过了。


于是他立刻从沙发里弹起来,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古费拉克,然后扯开身上充满格朗泰尔温暖和淡淡酒精气味的柔软毛毯。


我得离开这里,安灼拉下意识想,必须是再次看到格朗泰尔之前。


“嘿。”


安灼拉在站直的瞬间听到身后格朗泰尔的声音。


我不该出声的,格朗泰尔也下意识想,安灼拉显然是为他居然来投奔我这件事感到羞耻,并打算反悔了。只要自己假装没看见,这一次和方才自己的一切胡思乱想就都能当作没发生过。但他没能忍住。只是下一秒钟,格朗泰尔就真的说不出话了。


转过身来的安灼拉面色苍白如纸,显得更加冰冷且锋锐。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两簇变得极具攻击性的、鲜红色的眸中焰火——格朗泰尔只一眼就被几乎被灼伤,却又移不开视线,似乎被蛊惑。


他仿佛被酒精泡发的、轻飘飘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安灼拉他实在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


安灼拉饿坏了。过度的自愈消耗得太多,本就不怎么吸血的这只吸血鬼无药可救,亟需一顿新鲜温热的血液大餐。最好是人类的,安灼拉的本能叫嚣着,他想自己这会儿一定已经饿得双目血红,凶神恶煞好似困兽。格朗泰尔裹在宽大的巫师袍里,裸露着一截脉搏活跃的脖颈,男巫也不赖,生理构造上他们跟人类没什么两样。他盯着他,像是捕食者盯着猎物。


——不对,不该是这样。


安灼拉惊醒。他和他的祖祖辈辈——格朗泰尔称呼他们为“躲在阴森城堡里玩蝙蝠的贫血古董”,这还挺贴切——确实是不一样的,也必须是不一样的。既然已经选择生活在阳光下,舍弃所谓的贵族头衔,关心人与非人的社会;就势必要克制兽性本能,他已经这样忍耐很久、很久了。安灼拉从来不会让粗野和蛮横凌驾于他的理智,也不会使阴郁侵染他的信心。于是他捋了把垂落到额前的漂亮金发,定了定神,再度睁开眼。


格朗泰尔正以一种堪称谨慎的神情看着他,但并没有退却。他的眼睛和丧气话都通常是诙谐的,这很容易令人以为他不学无术,事实则恰恰相反。


而安灼拉此时此刻意识到两件事:其一,他依然很饿;其二,他想要拥抱格朗泰尔。但他并不敢确认这是否只是同一回事。他对是和否这两个选项都束手无策。


“抱歉,我……”安灼拉朝门外打了个手势,“抱歉。我得走了。非常感谢你,但我现在恐怕不适合再呆在这里。”至少一个减肥人士不该放任自己坐在一块喷香多汁的小牛排肉旁边,无论他只是嘴馋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格朗泰尔开口:“你的伤好得真快。”


安灼拉还没来得及从这句话里读懂什么潜台词,格朗泰尔就又开口了。


他问:“你饿吗?”


安灼拉仿若失去自己的声音。


格朗泰尔没打算给他什么反应的时间,旋即又急急地继续。“你肯定很饿,治伤肯定很消耗体力,还有你的眼睛。”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些话堆在一起又一连串地倒出来,生怕慢一点过一下脑子就要自我噤声,“你必须得吃些你该吃的东西,我猜你很久没吃过新鲜的了,而且也不愿意吃。但是饿了就吃并不可耻。你很清醒,阿波罗,你能在人类社会里顶着大太阳生活三百年,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到任何人。更何况严格意义上,我不算是个人类。”


“……你相信我?”安灼拉下意识地捕捉到某一字眼。一个信心飞扬的吸血鬼对于听到一个无所不疑的男巫说他相信自己这件事将信将疑。


“我,”格朗泰尔开始感到后悔,“……是的,我相信你。”


吸血鬼似乎突然冷静下来,安灼拉金线似的眼睫给鲜红投进一片阴翳。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基本上反对我的每一句话。”


“……言重了,没有那么多。”格朗泰尔的声音低下去,“而且这并不冲突。”


这并不冲突,安灼拉想,然后突然理解。是的,这并不冲突,也不拧巴,更不会叫人手足无措,不过是顺理成章。这是他们无数要吵的架,和能让这架吵得起来的所有共通条件;是伤中他第一想见格朗泰尔,和格朗泰尔眼见自己受伤后的愠怒与讥讽;是想你和想拥抱你同时存在,不信你与信你全无冲突。一切梳理清晰、排列井然有序,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柔软的网,将他们包裹在一起。从未深入探究过这方面的吸血鬼意外地坦诚,对这场拉锯战唯一的答案表示接受良好,甚至认为是茅塞顿开。


他们或许看上去不喜欢彼此,但在那下面掩藏着更深的东西。


安灼拉承认:“是的,这并不冲突。”


“……等等,我们还在说同一件事吗?”格朗泰尔眨着那双饱含思虑的灰蓝色眼睛,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发问。安灼拉意识到他恐怕比自己更早察觉这一答案,但他习惯性地逃避它,就像他制造出幸福药水却从未用在自己身上。


他因恐惧再度失去而恐惧获得。而这一个瞬间,是格朗泰尔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在想的和我在想的难道真是一件事吗?就好像得到糟糕的结果也能留有余地,足够飞速后退直到逃离。


安灼拉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上前几步,格朗泰尔没有后退;他抱住格朗泰尔略有僵硬的肢体,后者也并没有推拒。安灼拉嗅到格朗泰尔发间暖融泛甜、带着几丝熟稔酒气的味道,发觉这种满足感实则和他的饥饿并不相关。对方的一双胳膊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迟疑又坚定地,回搂上他的脊背。如此构成一个完满的、紧密相贴的拥抱。


圈在格朗泰尔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安灼拉侧头,凑到他的耳边说:“你允许吗?”——这样的话从安灼拉口中说出来,仿若已经得到回应,也仿若一个有力又明确的答复。


格朗泰尔笑了。他伸出一只手把安灼拉的头按向自己的颈侧,嘴唇擦过他的鬓边。


-


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递过来,格朗泰尔从毛毯里伸出双手握住,给自己发冷的身体回温。安灼拉若非必需,是厌恶这种进食的——因此他现在脖子上只留着两点不痛的小痕迹,本质也并没有大碍。浅尝辄止兴许是个诡异又贴切的形容,更何况格朗泰尔不是个脆弱的人类。但安灼拉还是表现得很过意不去。


格朗泰尔告诉安灼拉可以去帮忙拿一些恢复体力的魔药,而后者显然在无数的瓶瓶罐罐里迷失了方向。他看着手中安灼拉倒的饮料出神,为这幅他们仿佛已经做过某些更亲密的活动、开启了共同生活的场景同时感到惊恐和幸福。


安灼拉两手空空地走进来的时候本是紧抿着唇,等到格朗泰尔抬头笑着看过去,才放松了一些。格朗泰尔看得出安灼拉现在好多了,漂亮的红润面色像是白云被染上瑰丽的霞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然后他看到安灼拉裸露的手臂上,那片浅淡的伤痕变成了粉红色,正渗出一些细小的血丝。他终于发觉了哪里不太对劲,呆愣住,安灼拉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


“马上就会好了,”安灼拉解释说,稍微显得局促,“因为刚刚吸过血。……这是你的血。”


天啊,我的。格朗泰尔感到窒息。他在流我的血。


安灼拉的脸更红了一些。


END.


卡了一万年,为可能出现的ooc和我的各种个人理解可能引起的任何不适诚挚致歉(……)

感谢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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